风起天阑落,难掩光景凉,芸芸众生意,平平不知夕。
深冬腊月,寒风猎猎,扎眼的阳光在雪地上留下星点光影,没了行人的踪迹,树枝划着日晷,倾到了午时三刻。
“无锡衙门……好破,”准时赴约的世子殿下眉头颦蹙,他仔细找了半天,才终于在个偏僻角落寻到了歇脚之地,屋顶砖缺通风,大堂蛛网连结,连最显眼的门房都烂的不成样子,不看头上提名金匾,还真觉不出这是个官家地。
“破?世子殿下过的舒坦而已,能睡这地已是极好,”鹿迎取一劲弓直射木桩,羽箭叠力似影正中目标靶心。
“嗯,你说好就好吧,咱们还是赶紧去抓人,”时间不多的世子殿下无心反驳,不过仅是随意一眼,他便深知眼前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捕快,箭法到底有多么娴熟。
“那殿下可跟紧了,”他话毕背上长弓,浑身气势陡然一变,步伐迅如疾风。
“来!”楚辞也不甘示弱,身轻如燕紧随其旁,游刃有余。
“看来殿下平日没少藏拙,不然就这脚上功夫,这么滴也要落个武学奇才,少年英雄的美名啊,”鹿迎不断提速,饶有兴趣的微微侧目,这个平时总被冠以废物之称的年轻人似乎跟外界的传闻一点不沾。
“得,咱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,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一个风华正茂的高手,为什么会甘愿在这无锡衙门做个籍籍无名的捕快,”楚辞不置可否的一笑,随即装作不经意的一问。
“图个逍遥,图个清闲呗,”鹿迎很是淡然,似乎沉浸其中,早就乐得自在。
“也是,逍遥自在多好啊,”楚辞先是点头赞同,紧接着又将话锋一转,“即是如此,那个牢中行刺之人与你是什么关系,他所处地点的消息你究竟从何而来?”
“殿下问得太多了点儿吧,”鹿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,步子愈发的快。
前者抛出疑问,后者却不做答,两人相视无言,持兵停在了个小作坊。
“一会离远点边上看着,不然您的安全我可没法保证,”那位与刺客有莫大联系的捕快踹开大门,手搭箭弦四处张望。
“嗯,我不打搅你们,”自讨没趣的世子殿下很识趣的闭上嘴巴,人家这种超脱凡俗的高人,那里会因为他这种聊胜于无的身份,而对自己变得言听计从。
小作坊厅堂敞亮,负责导杆的人没了踪影,布料浸在缸内多日肿胀发硬。
“来了啊,两位要不一起吃点?”楼台之上,一个黑衣男子身姿清瘦,好不热情的笼络道。
“废话少说,”鹿迎曲臂拉弓,瞬息之间连射三箭,那黑衣男子眼见不妙,竖起饭桌想要抵挡,却被疾驰而来的箭矢轻松穿透,险些命丧黄泉。
“这么久了还是老样子,真没礼貌,”衣角破碎的刺痛感使黑衣人收起散漫,缓缓掏出了系在腰间的金钩。
“你也没变多少,废话跟以前一样多。”
“嗖嗖,”鹿迎搭弓又是两箭齐发,逼得黑衣人来回躲避,不留意间踩空木板,失身摔落楼台。
“果然他们之间互相认识,”楚辞自顾自的深思,反正这场战斗也用不着他来插手。
“要命了,要命了,我刚买的袍子,十五两银子一愫新织啊!这次打完你如果输了,必须重新给我买一件,不然和你没完,”黑衣人使巧劲甩出金钩,破开远方箭矢,于空中绘出一道完美的弧线。
“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,”只见鹿迎岔开长弓,双手各握一端弓柄,挡住金钩的同时,浑身速度骤然暴涨。
“那你可看好了,”黑衣人见状又是从身后取一银色铁钩,金银双钩交错,生生将来人震退。
“有长进,不过这些年你要只学了这么点东西,那今天可要乖乖留下了,”鹿迎滑步闪开直直砸下的钩子,双手抬柄复合又是一箭。
“说大话容易闪舌头啊,”这位屡屡被压制的刺客用金钩回旋组成防护,顺势化解了所有攻势,又用银钩抓牢墙头一个荡身再度拉开距离。
“也不知道黄老头打不打的过,反正我上我不行,”楚辞还是在一旁分析,两人之间的战斗,让他受益匪浅。
“等打累了我捡个漏,稳一下没准能一次抓俩儿,”他转念一想,觉得偷袭好像才是上策。
“嘿,那个小哥别发愣嘛,”黑衣人见楚辞神游,顿时心生玩味儿,交战时腾手,抛出银钩。
侧转执“晓”挑飞钩子,无心恋战的楚辞只好趁着空挡,迅速躲到染缸后面。
“胆小如鼠的怯懦之辈,”黑衣人嘴角上扬,冷脸不加掩饰的闪过一丝嘲弄。